那是,一如往常的夜晚,卻是不同的日子。
拿出鎮地透涼的酒,打開瓶蓋的瞬間紫羅蘭的強烈香氣隨著其餘香料在空氣中漫開。
加入冰塊及之後加入糖漿、檸檬汁與蘇打水,以熟練的方式搖蕩shock杯,接著將帶著魔幻色彩及美麗色澤的雞尾酒遞給侍者。
「Violet Fizz,十一號桌的。」
他的視線尾隨著那杯酒穿梭在張張桌子,最後抵達一位青年手中。他看著男子在燈光下欣賞那特殊的色澤片刻,並非往自己嘴邊、而是給身旁的老人。他看著兩人退讓,而後老人拗不過兒子的強硬無奈的啜飲,然而嘴邊的笑容卻是幸福的。他看著……直到自己的後腦勺被酒瓶不輕不重的打下去。
「大哥!」他轉頭看著始作俑者,表情仍是一貫的淺笑但壓低的聲音卻是有些惱怒。
「別只顧著看,要工作啊。」化名為埃特的另位酒保仍是無所謂的轉身,「想要的話,我可以帶你去。」
「不要。」基本上是反射性的回答,他別開眼拿起第二張點餐單來看。
※
他看著跑馬燈,上頭有接見的代碼。身旁有小孩子跑來跑去、笑著打鬧著,他突然有些羨慕他們的懵懂無知。看來他還不是最慘的嘛。擁有這種想法讓他羞愧的低下頭。誰都不想出現在這種地方,不想以這種方式與親人會面。
「在想甚麼?」陪他一旁坐著的埃特翹著二郎腿這樣問道。
「……甚麼都沒想,也想了很多。」低下眼看著自己的手,莫希給了只有對方能夠聽懂的回答。他一向都是矛盾的,對於現在的心態以及……
門鈴響了,換下一梯。
他盯著話筒,試圖不想去猜測鐵幕的對面是否已經坐了人。他開始懷疑自己為何坐在這邊,是否是埃特的強迫性跩上機車、還是他自己的意志選擇如此。
我該來嗎?我不該來吧。他並不想去想父親現在是甚麼樣子,他不想去猜測一年多沒見、只單方面收信的兩人會有甚麼做為話題。他試圖回想每一杯雞尾酒的做法、每一種酒的特性--這是他定下心神的方式。或許,現在該來杯酒麻痺自己,但是現在的他可笑的連手機都沒有。
機械啟動的聲音讓他一驚,他看著隔著兩人的障礙開始緩緩升起。接著,他看到父親像是迫不及待的從縫隙中探出眼,兩人視線對上的瞬間他看到父親像是快哭出來一樣。然後父親的臉從縫隙中消失。
不能哭不能哭。他嚥下了淚水,眨著眼睛像是想甚麼都沒發生一樣--而對方也是如此,因此兩人拿起電話時已經像是甚麼都沒發生過一般。
。
「我不知道你會來。」第一句話就是如此,他也只是如同以往的回答:「沒有人說我不能來。」但話一出口他就知道斷了兩人的話題,他有點後悔。
「也是。」但父親只是微笑,像是很滿意他還是一樣的個性。接著皺眉:「你的紅髮很醜,幹嘛染成這樣?」
「這樣……很帥啊。」邊撫著頭髮邊打量著父親。變瘦了、頭髮好短、看起來……還好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父親眼中是甚麼樣子,他只希望自己看起來還可以、很有精神、不像是個隨時在邊緣掙扎的人--但或許父親也是如此。他又想哭,但眼前的人說過:是男子漢就不可以哭。
只是他現在不想當男子漢,他想回到過去、縱使他曾經預想過各種狀況也會演變成分崩離析的未來。如果不能回去那就只有,自己堅強了吧。只是、只是……
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,他也不知道十五分鐘是如此快速又如此短暫,兩人的話題是如此少卻又有著很多的假像。
「老爹。」最後一分鐘,他直視著父親的眼。「我……」
「我知道你想說甚麼。」父親難得的打斷他,眼中帶著笑意。「我知道。」
抿了抿嘴,他再次沉默。「父親節……」等到他開口時,鐵幕再次放下。
「--快樂。」已經無法接通的話筒只有無聲,但他在縫隙中看到了讓眼淚潰堤的畫面。直到獄警帶了些警告的呼喚才離開座位,無視迎上的埃特,直直跑往廁所。
「可惡,可惡,可惡……」仍是努力將淚水吞下,用力垂打牆壁想分散心神但還是幾滴眼淚掉落。
父親覺得他很棒時會給他個大拇指。但他現在覺得自己不值。
他、不、值、得。
因為他曾經想逃避這一切,無視這些現實。問題就是他發現自己活在過去,無法自拔。而事實上,更是怎麼樣都無法不正視現實。他靠在牆上,感覺失序的情緒正在逐漸冷卻。
不可以呢,面對埃特,不可以有脆弱的樣子。不管誰都一樣。要堅強,要堅強。 如此告訴自己,讓眼淚石化留在心中。
他整理了外表確認看不出脆弱後才走出廁所,而埃特已經在外頭等候。
並沒有問為何莫希在廁所待如此久,埃特只丟了安全帽並啟動引擎。
「莫浴希。」待他坐上了後座,埃特難道喚了他的本名。
「我會陪你,一直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他閉上眼,不想深思只想讓腦袋放空。
父親節……快樂。
他回頭望了望監獄,在心中最後一次默念。
拿出鎮地透涼的酒,打開瓶蓋的瞬間紫羅蘭的強烈香氣隨著其餘香料在空氣中漫開。
加入冰塊及之後加入糖漿、檸檬汁與蘇打水,以熟練的方式搖蕩shock杯,接著將帶著魔幻色彩及美麗色澤的雞尾酒遞給侍者。
「Violet Fizz,十一號桌的。」
他的視線尾隨著那杯酒穿梭在張張桌子,最後抵達一位青年手中。他看著男子在燈光下欣賞那特殊的色澤片刻,並非往自己嘴邊、而是給身旁的老人。他看著兩人退讓,而後老人拗不過兒子的強硬無奈的啜飲,然而嘴邊的笑容卻是幸福的。他看著……直到自己的後腦勺被酒瓶不輕不重的打下去。
「大哥!」他轉頭看著始作俑者,表情仍是一貫的淺笑但壓低的聲音卻是有些惱怒。
「別只顧著看,要工作啊。」化名為埃特的另位酒保仍是無所謂的轉身,「想要的話,我可以帶你去。」
「不要。」基本上是反射性的回答,他別開眼拿起第二張點餐單來看。
※
他看著跑馬燈,上頭有接見的代碼。身旁有小孩子跑來跑去、笑著打鬧著,他突然有些羨慕他們的懵懂無知。看來他還不是最慘的嘛。擁有這種想法讓他羞愧的低下頭。誰都不想出現在這種地方,不想以這種方式與親人會面。
「在想甚麼?」陪他一旁坐著的埃特翹著二郎腿這樣問道。
「……甚麼都沒想,也想了很多。」低下眼看著自己的手,莫希給了只有對方能夠聽懂的回答。他一向都是矛盾的,對於現在的心態以及……
門鈴響了,換下一梯。
他盯著話筒,試圖不想去猜測鐵幕的對面是否已經坐了人。他開始懷疑自己為何坐在這邊,是否是埃特的強迫性跩上機車、還是他自己的意志選擇如此。
我該來嗎?我不該來吧。他並不想去想父親現在是甚麼樣子,他不想去猜測一年多沒見、只單方面收信的兩人會有甚麼做為話題。他試圖回想每一杯雞尾酒的做法、每一種酒的特性--這是他定下心神的方式。或許,現在該來杯酒麻痺自己,但是現在的他可笑的連手機都沒有。
機械啟動的聲音讓他一驚,他看著隔著兩人的障礙開始緩緩升起。接著,他看到父親像是迫不及待的從縫隙中探出眼,兩人視線對上的瞬間他看到父親像是快哭出來一樣。然後父親的臉從縫隙中消失。
不能哭不能哭。他嚥下了淚水,眨著眼睛像是想甚麼都沒發生一樣--而對方也是如此,因此兩人拿起電話時已經像是甚麼都沒發生過一般。
。
「我不知道你會來。」第一句話就是如此,他也只是如同以往的回答:「沒有人說我不能來。」但話一出口他就知道斷了兩人的話題,他有點後悔。
「也是。」但父親只是微笑,像是很滿意他還是一樣的個性。接著皺眉:「你的紅髮很醜,幹嘛染成這樣?」
「這樣……很帥啊。」邊撫著頭髮邊打量著父親。變瘦了、頭髮好短、看起來……還好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父親眼中是甚麼樣子,他只希望自己看起來還可以、很有精神、不像是個隨時在邊緣掙扎的人--但或許父親也是如此。他又想哭,但眼前的人說過:是男子漢就不可以哭。
只是他現在不想當男子漢,他想回到過去、縱使他曾經預想過各種狀況也會演變成分崩離析的未來。如果不能回去那就只有,自己堅強了吧。只是、只是……
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,他也不知道十五分鐘是如此快速又如此短暫,兩人的話題是如此少卻又有著很多的假像。
「老爹。」最後一分鐘,他直視著父親的眼。「我……」
「我知道你想說甚麼。」父親難得的打斷他,眼中帶著笑意。「我知道。」
抿了抿嘴,他再次沉默。「父親節……」等到他開口時,鐵幕再次放下。
「--快樂。」已經無法接通的話筒只有無聲,但他在縫隙中看到了讓眼淚潰堤的畫面。直到獄警帶了些警告的呼喚才離開座位,無視迎上的埃特,直直跑往廁所。
「可惡,可惡,可惡……」仍是努力將淚水吞下,用力垂打牆壁想分散心神但還是幾滴眼淚掉落。
父親覺得他很棒時會給他個大拇指。但他現在覺得自己不值。
他、不、值、得。
因為他曾經想逃避這一切,無視這些現實。問題就是他發現自己活在過去,無法自拔。而事實上,更是怎麼樣都無法不正視現實。他靠在牆上,感覺失序的情緒正在逐漸冷卻。
不可以呢,面對埃特,不可以有脆弱的樣子。不管誰都一樣。要堅強,要堅強。 如此告訴自己,讓眼淚石化留在心中。
他整理了外表確認看不出脆弱後才走出廁所,而埃特已經在外頭等候。
並沒有問為何莫希在廁所待如此久,埃特只丟了安全帽並啟動引擎。
「莫浴希。」待他坐上了後座,埃特難道喚了他的本名。
「我會陪你,一直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他閉上眼,不想深思只想讓腦袋放空。
父親節……快樂。
他回頭望了望監獄,在心中最後一次默念。